【麻栗坡烈士陵园闹鬼】麻栗坡烈士陵园管理员李友权口述:我愿一生守护英雄
麻栗坡烈士陵园管理员李友权口述:我愿一生守护英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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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云南省麻栗坡烈士陵园管理员李友权口述 朱发江 江彦军 整理
虽然已退休,但李友权依然常常到陵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。(江彦军供图)

战事紧张,全县所有的棺木都用完了
我叫李友权,今年67岁,云南省麻栗坡县麻栗镇人。我家离县城4公里,距边境线不到40公里。
1979年2月17日,边境燃起战火,麻栗坡县动员全县力量参战支前。我因为有一手石刻和木雕手艺,被县民政局从县建筑公司派到烈士陵园刻墓碑、当管理员。有人劝我不要去,说你在建筑公司每个月能拿46元工资,而民政局才29元,不仅工资少,工作还辛苦。我说,烈士们那么年轻,连命都留在了边疆,我还有什么好计较呢?

当时,县里要求我们两天内选定陵园地址。我和另外几名同志爬遍了麻栗坡县城周围的大小山坡,终于在县城西北部4公里处的磨山上找到了合适的地点。
得知要修建烈士陵园,当地群众不仅主动让出自家的林地,还出工出力,帮助挖坑、清洗烈士遗体、修建坟茔等。

烈士们都是棺葬,刚开始,是政府机关干部去挖墓坑。后来,机关干部动员全家出动挖。再后来,县城里的学生、居民也争着去挖。没争到干活位置的很不高兴,说:解放军又不是为你们一家打仗的!那段日子,无论白天黑夜,墓地上都很忙碌。晚上,到处是灯笼火把,到处都叮叮当当。

烈士下葬前,从烈士遗体上换下来的一件件血衣,弹孔累累,血迹斑斑,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。县城中学数十名师生在河边含泪清洗血衣,把河水都染红了。他们把血衣晾晒干净后,连同烈士的其他遗物一并交给烈士亲属。
后来,听说棺木不够用,有的乡亲把自家的棺木都捐了出来。再后来,战事紧张,麻栗坡县所有的棺木都用完了,文山州便从其他县紧急调来几大卡车棺木。
我考虑到陵园管理所缺人手,干脆动员妻子当我的助手,一家人便住进了陵园。白天,我在陵园挖坑、立碑、刻字,妻子则接待和照顾前来扫墓的烈士亲属。从此,我们一家便与烈士为伴。
不把陵园建好,怎么对得住烈士
麻栗坡烈士陵园占地50余亩,园内安葬着960位烈士。其中,牺牲时年龄最大的叫李远兴,是名民兵,39岁;职务最高的叫张正光,是团副政委,35岁,云南武定人;年龄最小的叫李涛,山东兖州人,牺牲时年仅16岁零6个月;唯一的女烈士叫杨志琼,麻栗坡人,20岁,是在夜间站岗时遭敌袭击牺牲的。
陵园的第一位烈士叫龙招国。他在执行任务中意外触雷,战友们花了8个小时将他抬到医院抢救,最终因失血过多而牺牲。当时,我们见烈士浑身是血,心里直发憷。“烈士是为保护我们才牺牲的,有什么好怕的?”大家这样想想,不再害怕,细心将烈士入殓、下葬。
除了接收和安葬烈士,我还负责刻墓碑。我没上过学,也不识字,每次都由别人先把烈士的基本情况写到碑上,我照着刻。由于刻得用心,大家都说我刻的字比写的好看。我说:“刻不好,就对不住烈士啊!”
我把家安在了烈士陵园
日久天长,我渐渐对陵园有了感情。1988年,陵园建好后,工人们陆续搬走了,我和家人留了下来。1995年底,我退休后,把家安在离陵园不到100米的山脚下,既方便守陵,又可为来扫墓的烈士亲属提供方便。
有时候,我担心烈士寂寞,半夜去陪烈士喝酒、给烈士唱歌、点支烟与他们唠嗑。喝醉了,就在坟茔里睡到天亮。
受烈士英雄事迹影响,我把儿子志林送到部队当兵。1996年底,他退伍后,本可以选择条件较好的单位,但我要求他到陵园接班守陵。
如今,除了闲来打些家具,我和过去一样接待烈属,给陵园雕刻栏杆,打扫陵园卫生,累了就坐在墓前和烈士说说话,妻子则负责打扫陵园路边的公厕,顺便卖些祭奠用的烟酒纸香。每年清明节、春节,我总要带着家人先祭奠烈士,再去拜自家祖宗,并按当地风俗在坟头挂“坟钱”、摆水果、献烟酒。
前些年,县里出台了《麻栗坡烈士陵园接待烈士家属规程》,还拨了专款为困难烈士家属安排食宿,解决往返车船费。陵园成为社会各界缅怀先烈,开展爱国主义、革命英雄主义教育的重要场所,每年来祭奠的解放军官兵、工人、农民、烈士家属等各界人士超过5万人次。